橘黄色的夕阳,洒在稀稀落落梧桐叶片上,碎金一样,有一种伤感的华丽,透着丝丝缕缕的秋意。节气已经入冬,然而,被地中海的温柔情欲拥抱着的巴塞罗那,硬是闻不到寒冷的气息,只有飘过街道的落叶,在鞋底碎裂时发出的脆响,提醒着行人,正在走过的是凋零的时光。
车子驶过古老的街区,拐向山脚下的别墅区,白色的西班牙风格小楼像南欧的女人,长相各有不同,有岁月可见的公爵夫人,也有华丽雍容的年轻少妇,上坡的路,看到各色院墙和屋顶、窗户,曲线直线,美得不可方物。司机说,这是巴塞罗那的富人区。一路的寂静、一路的安详,扑入视野的画面不是富,而是贵气,贵气是看不出银子堆砌的那种美。
奔驰在古香古色的大铁门前停下来,下了车,进入了院子,那院子洒着金色的阳光,地中海式的温暖。餐厅看起来很古朴,砖木架构,不知道什么时代的建筑,褐色的屋顶,高而且旧,廊柱是旧旧的,透着不经意的奢华,柜台、壁炉、窗棂都是暗色调,有一种没落感,没落,是巴塞建筑的基因,藏于每一个细节。
在叉盘纷繁的餐桌前,第一眼看到她。丰腴的脸庞,椭圆的下巴,手腕上裸露的小臂,凝脂一般,眼睛长得什么样,我已经不记得了,记住的,是眼神,自信而且从容,透着少奶奶的富贵。
三十岁以后,你的脸上,写着你的生活。她就是这样,她叫墨。
谈及女人的美,都说环肥燕瘦,各有千秋,其实不然。
赵飞燕生来是跳舞的,在男人的巴掌上舞蹈,充其量是高级劳工的命。“侍儿扶起娇无力”这种慵懒,飞燕们是无福消受的。古往今来,没有一款雍容华贵是瘦里吧叽的,比起那种睡觉都能刮破被子的“骨感美”,我更喜欢丰腴,杨玉环们,才是呆在帝王公卿的怀里,被宠着的尤物。
墨属于后者。
我和她,交往不多,但知道,她喜欢中式的服装和饰物。
雍正式的肃然雅致,乾隆式的华丽画风,她都有。
最惊倒我的,是她的睡衣。
柔软的白色真丝,袖口上有苏州秀娘的手工,牡丹怒放、蝴蝶轻飞,彩色丝线在黑色底子上嚣张放肆地绣出各种浅黄深绿……
关于性感,她一副淡然的口气:“性感不是骚,而骚不是贱……很多女孩不懂这个道理” 。 “我的先生跟我说:你穿这样的衣服和我睡 我总觉得自己是皇上!”
看来,睡衣的最高境界是:让跟你睡的男人觉得自己是皇上。
而时下有些女性选择的睡衣,会让和她睡觉的男人觉得自己是嫖客
什么叫性感、香艳?在豪门和妓院,其定义显然是不同的。
墨不喜欢名牌,她喜欢定制。
是的,标签,是舞台上的聚光灯,拿掉之后,那好,才是真的好,东西如此,人,亦是如此。
临别,拥抱她的时候,感觉很柔软,一种精神上的放松和柔软,如地中海徐徐吹着的风。
阳光的投影照在屋顶檐角上,隐约有一种哀哀的惆怅,寸草不生的廊柱上,一百年前的骏马依然在石雕中嘶鸣。巴塞罗那,如一位永远不死的公爵,老迈并且优雅。太过年轻、太过张扬的美,到底是配不上这座古老的城。
我以为,只有那些穿着铠甲也依然性感的女人,才有资格征服这座城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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